侍女清夢緊緊握著白琉鈴的手，一臉愁容。明明是到了臨盆的時間，她肚里的孩子卻未見有任何動靜。

“上神大人，再使把勁。”

“啊啊啊——”實在太痛了，她大聲叫著，喊得喉嚨都啞了。

眼前的白琉鈴面色蒼白，雙唇也失了往昔的紅潤，泛著一層灰白。額上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往外沁出，從額角滾落，浸濕了枕頭。

她一只手死死抓住床單，使出全身力氣。不小心折斷了小拇指的指甲，順著裂紋，滲出鮮血。這點疼和她生孩子的痛相比，實在算不了什么了，甚至都未能讓她察覺到。

命中注定的情劫想躲也躲不掉。縱使師父上淵上神，歸于混沌之際，為了助她渡此劫難，耗用余生仙靈，封了她情愛之念。

可與他相遇霎那，便知是功虧一簣。

若非她一意孤行，與魔族往來，就不會被天帝關了禁足。若非她與鄔影在凡間拜堂成親，就不會陷入此時的困境。

堂堂九重天上神，臨盆當即，居然連個接生的都不敢喊來幫忙，只能靠著自己的意志，以及一手帶大的忠心侍女。

憑她對天帝的了解，縱使不獲殺身之禍，也定逃不了嚴懲。

但她沒有半分后悔，唯有擔心今日誕下的孩子，不被三界所容。她的骨血至親，在天帝眼中只是仙界的污點，他斷不會留活口。

白琉鈴想到此處，絕望的合上眼簾。

兩行清淚，順著臉頰滑落，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。

侍女無比著急，小的不出來，大的看著狀況也越加不妙。加上最近發生的事，心里感嘆著流年不利，更擔心會一尸兩命。

她自幼伴在白琉鈴身邊，算不上聰明伶俐，但這五千余年，卻也懂得盡忠盡職。

此刻，她心如刀絞，寧愿受苦受難的是自己，也不希望自家上神遭這份罪。

可能受了她誠心感動，可能是覺得親母真的盡力了，已經沒有多的力氣可用，肚里的孩子終是探出了腦袋。

“出來了，孩子的頭出來了，上神大人，你再用點力，馬上就能生下來了。”

白琉鈴心里清楚，她必須加快速度，在天帝的來人趕到前，把孩子生下，并安全送走。

聽了清夢的這句鼓勵，她嘗試著再次用力。

“哇——”

一聲啼哭響徹這冷清清的春溫居，清夢激動地把血水中的女嬰抱了起來。

“上神大人，是個女仙。”

說話間，本就紅紅的眼眶，眼淚止不住漱漱落了下來。

既是心疼，也是欣慰。

“快抱給我瞧瞧。”

白琉鈴勉強側過身，從清夢手中接過嬰兒，輕撫著女嬰稚嫩的小臉。

“上神大人，小仙女和你長的真像，將來定也是個一傾三界的大美人。”

她笑笑，抬眼望了窗外。氣息微弱，輕聲說道：“今日春分，晝夜平分。”她將目光收回，重新落在嬰兒身上。

“就叫你春分。”

白琉鈴抬起左手，懸于嬰兒前胸。春分二字在女嬰胸前閃爍幾下，便隱沒不可見了。“愿吾兒能承襲父母雙親之念，立于三界，不分族群，皆是手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