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雨是從破曉時分開始下的。

她雖看不見，卻是曉得，日月更替之際正是除魔誅仙的好時候。

這場雨來的很及時，散逸著的魔氣被天水凈化后，會變成青煙轉而再與殘存的魔氣相搏。

偶有凝成巨大人形的魔氣也會在天水和青煙的雙重夾擊下很會泯滅，再難翻起波浪。

任誰都不難看出，這場仙魔之戰已經分出勝負。

跪坐于天地間的少女能夠想象，此間萬魔在法陣之中潰散的模樣。

她的臉上有隱隱的憧憬，全然不知這勝景之下彌留的離別之意。

遠處的尊神靜靜望著她。

冷峻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不舍的神情。

再也無法回應她的期許，讓這天上地下最為厲害的尊神竟是生出了一瞬的無措。

他的小蝴蝶，從今往后就要一個人了。

可要怎么辦才好...

雖萬般無奈，尊神還是挪動了步子。

少女太久沒有得到回應，臉上已經透著焦灼，她在害怕。

脆鈴陣陣。

少女雙膝蹭著地面往前挪了幾步，略有些污濁的小臉迅速碰上一只滾燙的手。

今日的他似乎與往常不大相同，少女微怔片刻又往前貼近幾分，男子因著此事心情略好了些，他輕笑一聲，撫著她的小臉喚她：“小蝴蝶...”

那輕笑漾在少女耳邊，比之脆鈴還要悅耳幾分。

少女不自覺的帶笑嗯了一聲。

尊神并沒有接話，只是慢條斯理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污垢和血跡。

半晌后問她：“想看看我么？”

“嗯！”少女一激靈直接挺直了身子，并補充道：“想！”

尊神溫聲應好，隨后將手覆于少女眼上，不知用的什么法術，片刻時間她便看到了光亮。

只是光華褪盡，少女眼中的澄亮也跟著褪盡了，那雙妙目所映出來的光色比男子的臉色還要白上幾分。

怪不得他的手溫與往常不同，怪不得那天水會滾燙如斯，怪不得他突然要復明自己...

怪不得，怪不得！

那蒼茫天際飄落下來的根本不是雨水而是他的精血！

而天上地下，能夠以自身精血為引子的術法，也只有那一種！

禁術-天祭！

可用了這個，是會死的啊！

少女崩潰的接住因神力不支而倒下的神尊，心中有千萬個為什么，可看著神尊憔悴的面容卻什么也問不出口。

為什么會這樣？

為什么那么笨？

她只是貪心的想要一睹神尊仙容，并不是要看著她的神尊神形俱滅啊！

少女郁結難消，嘔出一口血來，那血浸在神尊的衣衫上，繪出一朵妖艷的花。

神尊笑了笑，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。

他抬手替少女擦拭唇邊血痕，以及混著血跡的清淚。

“做什么要哭。”

“我只睡一陣便好，此間你好好修行，莫要再偷懶了。”

“聽明白了嗎？我的小蝴蝶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