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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友吧第1章 異國療傷
透過昏暗的路燈,何黎看著褲腿上的泥土,明知是做無用功,還是用力地跺了跺腳,企圖將腿上的污泥甩掉。
何黎現在心中滿是懊悔,為什么要單獨行動,還有這英國的天氣說變就變,前一刻還是和煦暖風,下一刻就狂風暴雨。
想她從來做事都是那么周全,就一次出門沒看天氣預報,就被淋成落湯雞。
何黎從小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,從小學開始,學習成績都是穩坐年級前十,高考毫無懸念考上名牌大學,然后在大學考研又以筆試第二,面試第一的成績考上全國頂尖學府Q大,也算圓了她高考的遺憾。
今年碩士念完,又申請念了Q大的博士,這不,趁著還沒到開學的時間,一群人來到英國旅行,好好放松一下。
關鍵是她從不需要家長操心,用她的話說,“我又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干什么,既然是學生,那就好好學習嘍。”
別人的父母是需要管著看著孩子學習,而她們家,何黎父母該忙工作忙工作,該享受生活享受生活。
倒是何黎爸爸,看著女兒天天沒日沒夜的用功學習,害怕把身體累垮,天天在其耳邊囑咐要注意身體,不要為了學習把身體累壞。
何黎媽媽就搜羅各種營養品,害怕自己女兒用腦過度,營養跟不上,在家就變著法兒的給她做好吃的。
這次來英國,是同專業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學,平常都忙著做實驗,寒暑假也沒有正常休息,根本沒什么時間出來玩。
這次趁著碩士答辯完沒事,工作的同學還沒到報道時間,繼續讀博的同學還沒到開學時間,就結伴出國旅游。
何黎靠著墻躲雨,抬手看了下手表,再有一刻鐘就零點。
路上人越來越少,心想一直等著也不是辦法,而且這會又累又餓。看著漸停的雨滴,也不管飛濺的污泥,沖了出去。
正在悶頭向前跑,突然被人用力拉住左臂,在這深更半夜的異國他鄉街頭,雖沒回頭望,但心下做了面對最壞情況的對策,何黎一直都很有安全意識。
瞬間腦子里回想起之前看的防狼術上面的話。
“不管你的攻擊者有多大或多重,如果你知道最易受攻擊的地方在哪里,你就可以打敗任何人。主要是眼睛、鼻子、喉嚨、胸部、膝蓋和腹股溝。”
何黎另一只手暗暗用力,準備對著那人的眼睛,只有一擊即中,自己才能安全。
“你褲子后面…”,一聲渾厚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。
“啊?”何黎這才轉過身去,抬眼看向來人。
面容白皙,五官立體,幾絲被打濕的碎發散落在額間,碎發下眉骨英挺好看,眼神冷漠疏離,像何黎平常對帥哥沒什么感覺的人,也不禁暗暗贊嘆這人的好面孔。
“衣服給你。”可能何黎的眼神太像花癡,而那人許是見慣了這種眼神,語氣疏離中還夾雜著幾絲不耐,雖已刻意掩飾,但何黎還是可以感到他眼神流露的些許鄙夷之色。
說完把一件牛仔外套往何黎手里一塞,轉身就要離去。
何黎不明所以,透過玻璃,借著旁邊店里的鏡面,轉頭看去,頓時雙頰微紅,趕緊將那人的牛仔外套系在腰間。
這才抬頭望去,見那人已走到前方拐彎處,連忙大聲喊道:
“謝謝,我要怎么把衣服還給你?”
那人像是沒聽到何黎的聲音一樣,依舊是快步消失在前方路口。
何黎循著記憶走回了酒店,剛一進酒店大廳,就看到喬姝滿臉焦急的四處張望。
“何黎,這么大雨,你跑到哪兒去了,知不知道我們快急死了,這不是在中國,你人生地不熟的,萬一出事了怎么辦。”
何黎看著自己的同學加死黨,愧疚感油然而生,自己真是太任性了,上前挽住喬殊的手臂,做討好狀。
“好了好了,我這不是回來了么?完好無損。”說完好轉了一圈。
“就你這落湯雞的樣子,還完好無損呢?咦?這衣服誰的,好像是男款?”
喬姝注意到何黎腰間圍系的衣服不是她出門穿的,不禁好奇心上來。
何黎想起雨中那一抹冷漠疏離的眼神,不禁晃了神。
“喂,你想什么呢?你做什么壞事了,趕緊從實招來。”
看著眼前喬姝的手,這才回了神。
湊到喬姝耳邊,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,“我身上來例假了,還弄到褲子上,幸好遇見一個好人。”
“哦,那個好人一定長的很帥氣。”喬姝靠在旁邊酒店大廳的柱子上,雙手抱胸,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。
“你怎么知道,確實長的很賞心悅目。”
那人立體的五官再次浮現在何黎的腦海。
“都能讓我們的小何美女晃了神的人,長的能不俊俏么?”喬姝嘴角微笑,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。
何黎日常學業繁忙,也不怎么捯飭自己,除非有需要,才會畫個淡妝,但底子很好,落落大方,氣質溫婉,尤其是在這個自古以來都是男多女少的物理學院中,可以稱得上當之無愧的系花。
但只有跟她玩的比較好的人才知道,她的溫婉氣質不過是恰如其當的一種疏離。
“我說喬姝,你真是越來越八卦了,怪不得你碩士答辯的吭吭巴巴的,精力放的地方不對啊,小心你博士畢不了業。”
說完,還頗為同情地看了喬姝一眼,順便作勢踢了她的小腿肚一下。
在喬姝回過神之前,何黎人已經順著樓梯跑了上去。
何黎和喬姝兩人日常斗嘴,何黎就沒輸過,每次都是喬姝先挑起戰火,最后落敗而歸。
誰說女博士都是一個個古板的書呆子,那不過是社會上人對于女博士的一種誤解。
這兩人學業上一直過的順風順水,在家也是父母寵著長大,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,但也從小衣食無憂,沒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,雖是24歲了,但一直保持著一腔赤子之心,時常像高中生一樣打打鬧鬧。
看著從回到房間都開始折騰的何黎,喬姝終于忍不住開了口。
“黎黎,你的頭發還濕答答的,你不吹頭發,小心著涼了。”
“剛下過雨,空氣比較潮濕,衣服不容易干透,我用吹風機把這牛仔服吹一下,明早大概就能干了。”何黎頭也沒抬,繼續小心地進行手中的動作。
喬姝無語地搖搖頭,卻還是翻了翻箱子,拿出一條干凈毛巾,走到何黎身后幫她擦拭頭發。
“我說你有必要這么著急么?能不能先把自己頭發吹一下,還是這么不知道愛惜自己。再說你又不知道那人叫什么,更沒留聯系方式,全世界這么多人,說不定你這輩子也不會再遇上那人。”
“我先把衣服洗干凈備好,遇不上就算了,萬一遇見了總不能把臟衣服還給人家。”
何黎看著吹的差不多的衣服,關了開關,起身走到陽臺,用衣撐掛了起來。
這才接過喬姝手中的毛巾,開始吹自己頭發,挨著她坐了下來,隨口問道:
“小姝,明天計劃去哪里?”
想到今天下午一行人吵吵鬧鬧,才確定下來的行程。
“選了幾個地方,大英博物館,倫敦眼,倫敦塔橋,大笨鐘,自然歷史博物館,對了,你不是愛看福爾摩斯和哈利波特么,還給你選了福爾摩斯博物館和九又四分之三站臺。”
“小姝,你們怎么這么好,快讓我親一下。”
何黎激動地捏了捏喬姝的圓臉,作勢就要親上去。
“崔浩提議的,這次不要做具體攻略,就走到哪看到哪,本來就是出來放飛身心,不把人搞的那么累。”
“對,旅行是一種心態的調整,換一個不一樣的環境,才可能會靜下心來想更多的東西,我們的目的不是看所謂的景點,而是路上的感受。”何黎似乎是有感而發。
“嘖嘖嘖,果然從實驗室出來,你就開始放飛自我,把嚴謹,公式全都丟掉了,變得這么感性。”
何黎本質上還是一個沒什么情趣的理工女,雖看著安靜溫柔,不認識她的人見她第一眼,都以為她是中文系的,但其實內心不拘小節,做事理性冷靜,很少有這么感性的時候。
喬姝看著沒像往常一樣跟她貧嘴的何黎,只是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磕著瓜子,小心翼翼地開了口。
“黎黎,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季師哥,你這次提議來倫敦是不是就是想來找他。”
何黎正在剝瓜子皮的手頓了頓,隨即起身走到桌邊倒了兩杯水,背對著喬姝,不發一言。
看著沉默不語的何黎,喬姝也不知怎么來安慰她。
“劍橋離這也就一百公里左右,要不明天我陪你去找他。”
何黎將茶杯遞給喬姝,像沒事人一樣,繼續磕著瓜子。
“也不全是,之前我沒來過英國,我就想看看師哥他待的地方,再說他都拒絕我了,我才不去找他呢。”
說完起身走到床邊,背對著喬姝躺了下去,再也不發一言。
喬姝看著何黎的背影,輕嘆了一聲。
沒有人比喬姝更了解何黎,二人在大學本科時一見如故,在何黎的監督下,一同考入Q大的研究生院。
在喬姝心中,何黎待人和善,自信陽光,優秀而不自知,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人。
喬楓師哥是很優秀,但他的格局太大,志存高遠,沒有精力,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感情之上,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何黎。
接下來的幾天,一行人走走停停,別人一兩天的行程,這群人硬是用了一周時間。
看著何黎這幾天過的沒心沒肺,放佛那天晚上兩人的談話沒激起她心中一點波瀾,喬姝漸漸地也放下心來。
“小姝,你箱子里還有沒有地方,我這放不下了。”
喬姝看著何黎買的東西堆了滿床,嚇了一跳。
“怎么買了這么多,我和你逛的時候都不覺得。”
“這不第一次來英國么,怎么也要給家里人帶點禮物,要不然他們又該不滿意了。”
說完,好像想起了什么,何黎渾身打了一個哆嗦。
”你不知道,上次我跟著導師去美國交流,因為時間緊,沒給家里人買東西,被他們念叨了大半年,我可不想再聽了。”
看著眼前的禮物,不知怎么,何黎想起昨天何媽媽的電話。
“小姝,你知道么?我竟然被催婚了。”
“咳…咳…”
“哎,你慢點,喝個水嗆成這個樣子。”
一直以為在電視上才會出現的情節,竟然發生在何黎身上。喬姝見過何黎的父母,雙雙是高級知識分子,對何黎的教育一直是放養是的,不管何黎做什么都尊重孩子的意見。
所以喬姝特別好奇,何黎爸媽怎么給她催婚,按理說不應該啊。
“你快給我說說,你是怎么被催婚的?”
喬姝兩眼放光,緊靠著何黎,是在是她想不到這么土的橋段也會發生在何黎身上。
“也沒說什么,就說我博士畢業就27、28了,讓我也不要就悶在實驗室,沒事都出去轉轉認識男生,爭取畢業之前找到男朋友。”
何黎明白自己父母所想,不管上多好的學校,獲得多高的學位,在父母眼里,終究要經歷結婚生子,要不然人生是不圓滿的。
她今年24歲了,雖不像別的女孩情感豐富,除了暗戀師哥那一點小悸動,再沒任何經驗,但畢竟也在校園里看了那么多少年少女的愛情故事,她對愛情也有自己的看法。不想為了結婚而結婚,如沒有遇上兩情相悅的人,她相信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。
“給,你那位好人的衣服。”
喬姝將一件牛仔服扔了過來,何黎趕緊小心翼翼地接住。
“你給我慢點,別給我弄皺了,還要還給人呢。”
說完,將床上的禮物往邊上推了推,將衣服放在床上,整整齊齊地疊好,放入箱中。
“你這也太小心了吧,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?”
“怎么可能,我連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,只是覺得在異國他鄉,被一陌生人好心相待,我卻連正式謝謝都沒有。”
何黎剩下的沒說,那時的她,想見師哥又明知不該去見,一個人在雨中徘徊,迷茫彷徨,直到遇上那位淡漠疏離的帥哥,不止為自己解了困境,也解決了自己的進退兩難。
那一晚過后,不再糾結于是不是要去看一眼師哥,徹底放下包袱,沒心沒肺地享受這次旅行。